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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出處 http://orzmovies.com/?p=16298 (彌勒熊電影網)

「飛翔」的另一層意思,是邁向夢想,而「逆光」與導演張榮吉短片作品《天黑》的片名有相同涵意:「逆境」。差別在於,層次與深度不同。《天黑》以將近四十分鐘的篇幅凝練了兩人純真難得的友誼,而《逆光飛翔》則是進一步述說兩個人在黑暗與痛苦中互相鼓勵,朝著夢想努力的故事。

愛跳舞的小潔,得不到母親的支持;在病痛糾纏時,親眼目睹男友劈腿。愛彈鋼琴的裕翔,除了忍受同班同學的疏離,還得面對心裡的陰霾。不過,編劇添加了「朋友」的角色,為影片增添詼諧色彩,即使故事結尾兩位主角沒有嚐到成功的果實,卻因「朋友」的角色,使他們的形象充滿光彩。

這是一部很特別的「聽覺」電影,而《逆》片的音樂拿捏精準。弦樂重點在於收斂,但往往流於磅礡,使得音樂大於影像,變成濫情。在描寫裕翔與小潔的情感時,當裕翔的琴音鍵起,弦樂只是一個輕描淡寫的角色,但搭配在兩人的關係上,卻十分貼切。裕翔透過聲音結識小潔,兩人情投意合,成為彼此談心的對象,並參與彼此的世界。裕翔帶著小潔認識鋼琴,陶醉於悠悠琴音中;小潔引導裕翔伸展肢體,體驗「跳舞的樣子」。兩個生命有了重疊,產生連結。第一次連結在夜晚的禮堂,伴著裕翔優美的琴聲,小潔舞步輕盈,如癡如醉。第二次連結在片尾,小潔參加了舞者甄選,在沒有準備音樂的情況下,她只能幻想音樂的存在;而裕翔臨時參加鋼琴大賽,勇氣讓他搏得滿堂喝采。也許他們都想起了相處的點滴,即使在準備可能沒那麼充足的情況下,友誼的確迸發潛在的力量,在最後演繹成一段感人肺腑的舞篇樂章。編劇的用心可見一斑。

禮堂一景讓人印象深刻。在小潔跳舞、裕翔彈琴的畫面以溶接交疊為多。溶接在柔美的畫面堆疊中經常使用的手法,《逆》片則稍作停留,讓小潔的影像印在裕翔面對的鋼琴上,曇花一現的時刻,彷彿裕翔看見了小潔,但實際上他卻看不到。為什麼?因為他是用「心」看見,彼此的連結又提升一層,進而與觀眾產生連結。

另一值得細說的場景,是裕翔帶著閉眼的小潔走到住處。這讓人想起1992年由艾爾帕西諾(Al Pacino)與主演的電影《女人香》(Scent of a Woman)。與《逆》片相似之處在盲眼的艾爾帕西諾開著法拉利在街區兜風,並由旁邊的大學生查理指示方向。同樣在描述兩個生命無意間邂逅,影響彼此人生的故事,不同在於艾爾帕西諾帶著警世預言的象徵,他在大學禮堂的諷刺性演說,是在宣告他所堅信的真理;而黃裕翔則是一枚柔性的元素,他在訴說主宰自我夢想的能力。這些細膩,是導演的錦上添花。

城市與海邊,是一個絕妙的對比。張榮吉在2005年以黃裕翔為題材拍攝紀錄片,黃裕翔喜歡搭火車,於是張榮吉就帶他來到海邊,但途中必須經過碎石、下坡與消波塊才能到達沙灘。當時張榮吉兩手攙扶著黃裕翔,無法拿攝影機,卻覺得沒有拍下這段畫面很可惜,於是把這段記憶重新搬到了《天黑》與《逆光飛翔》。他認為,城市很擁擠,而海邊能自由奔跑。當黃裕翔在城市過馬路時,耳朵必須忙著以車流聲分辨紅燈綠燈,每一小步都得遲疑。然而場景換到海邊,裕翔盡情奔跑,不用任何語言,即使裕翔的表情都一樣,但從他的肢體動作與分鏡設計,足以顯現城市與海邊帶給黃裕翔的意義了。

當裕翔的好友匆忙帶著他趕來鋼琴比賽的現場後,接著一連串的發展,就是類型電影的公式:老師請求現場比賽、觀眾疑惑、評審留下來,聽見不同於古典樂的表演,笑逐顏開……當我們能預期影片的結尾時,卻突然發生意外──停電。停電讓全場鴉雀無聲,其他樂手的聲音也停止了,只剩下黃裕翔的獨奏,帶來最後的高潮結局。「停電」的符號意旨,才是《逆》片最關鍵、最予人無限聯想「黑暗」的深層意義,是否我們明眼人,沒有黃裕翔在逆光中飛翔的勇氣呢?

然而,從《天黑》到《逆光飛翔》,格局放大,編劇多了巧思,光影表現更臻成熟。但文本的擴寫,除了劇情要出奇不意,角色特質也得更上層樓。小潔的舞蹈表演精彩可陳,卻沒有足夠的篇幅讓黃裕翔展現琴藝,劇中泰半壓抑在心底的黑暗面,對於樂迷兼影迷的觀眾來說,是美中不足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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